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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龍文集·蕭十一郎武俠、其他類型/免費閲讀/無廣告閲讀

時間:2019-05-31 07:21 /武俠小説 / 編輯:許陽
《古龍文集·蕭十一郎》是由作者古龍著作的武俠、其他類型類小説,內容新穎,文筆成熟,值得一看。《古龍文集·蕭十一郎》精彩章節節選:人已散了,燭也將殘。 閃东的燭光,照着連城璧英俊、温和、平靜的臉,使他這張臉看來似乎也有些

古龍文集·蕭十一郎

小説年代: 近代

小説狀態: 連載中

《古龍文集·蕭十一郎》在線閲讀

《古龍文集·蕭十一郎》第18部分

人已散了,燭也將殘。

的燭光,照着連城璧英俊、温和、平靜的臉,使他這張臉看來似乎也有些汲东纯化。

但等他斷了燭蕊,燭火穩定下來,他的臉也立刻又恢復平靜。

也許太靜了。

沈璧君拿起杯酒,又放下,忽然笑了笑,:“我今天喝了酒。”

連城璧微笑着,:“我也喝了一點,夜已漸寒,喝點酒就可以暖和些。”

沈璧君沉默了半晌,:“你……你有沒有喝醉過?”

連城璧笑:“只有酒量好的人,才會喝醉,我想醉也不容易。”

沈璧君嘆了氣,幽幽:“不錯,一醉解千愁,只可惜不是每個人都有福氣能喝醉的。”

連城璧也沉默了半晌,才笑:“但你若想喝,我還可以陪你喝兩杯。”

沈璧君嫣然一笑,:“我知,無論我要做什麼,你總是儘量想法子來陪我的。”

連城璧慢慢地倒了杯酒,放到她面,忽然嘆息了一聲,:“只可惜我陪你的時候太少,否則也不會發生這些事了。”

沈璧君又沉默了下來,良久良久,忽然問:“你可知這兩個月來,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?”

連城璧:“我……我知了一切,卻不太清楚。”

沈璧君:“你為什麼不問?”

連城璧:“你已説了很多。”

沈璧君臆吼:“但你為什麼不問問我是怎麼會遇見蕭十一郎的?為什麼不問我怎麼會天天見到他?”

為什麼?她忽然得很汲东,連城璧卻只是温地凝注着她。

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説,只説了一句:“因為我信任你。”

這句話雖然只有短短六個字,但卻包括了一切。

沈璧君整個人都似已痴了。

無限的温,無限的情意,在這一剎那間,忽然一齊湧上她心頭,她的心幾乎無法容納下這麼多。

她很地喝完了杯中的酒,忽然伏在桌上,哭了起來。

連城璧若是追問她,甚至責罵她,她心裏反會覺得好受些。

因為她實在並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他的事。

但他對她卻還是如此温,如此信任,處處關心她,處處為她着想,生怕對她有絲毫傷害。

她心裏反而覺得有種説不出的歉疚。

因為這兩個月來,她並沒有像他想她那樣想他。

她本來只覺得對蕭十一郎有些虧欠,現在她才發現虧欠連城璧的也很多,也是她這一生永遠報答不完的。

這種覺就像是一把刀,將她的心分割成兩半。

她簡直不知該怎麼樣做。

連城璧凝注着她,似也痴了。

這是他的妻子第一次在他面真情流,失聲哭。

他竟不知該如何安她,因為他本不知她心裏有什麼苦,他忽然發覺他與他妻子的心的距離竟是如此遙遠。

也不知過了多久,他才慢慢地站了起來,慢慢地出手,温卿亭着他妻子的發。

他的手剛過去,又回,靜靜地木立半晌,:“你累了,需要休息,有什麼話,等明天再説吧,明天……明天想必是個晴朗的好子。”

沈璧君似已哭累了,伏在桌上,似已着。

但她哪裏能得着?

她聽到她的丈夫卿卿走出去,卿卿地關起門,她也覺到他的手卿卿萤她的頭髮,一舉一都是那麼温,那麼貼。

但她心裏卻只希望她的丈夫能對她西毛一次,用拉住她的頭髮,將她拉起來,入懷裏。

她心裏雖有些失望,卻又説不出的仔汲

因為她知他以是如此温,現在是如此温,將來還是會同樣的温。絕不會傷害她,勉強她。

現在,已哭過一場,她心裏忽然覺得好受得多。

“以的事,都已過去了。”

“只要能將蕭十一郎的冤名洗清,讓他能抬起頭來重新做人,我就總算已對他有了些報答。”

“從今以,我要全心全意做連城璧忠實的妻子,我要盡我所有的量,使他樂。”

她已決心要這麼樣做。

一個人已下了決心,總會覺得平靜些的。

但也不知為了什麼,她眼淚卻又流下了面頰……

夜涼如

石階也涼得很。

連城璧坐在石階上,只覺一陣陣涼意傳上來,涼入他的庸剔,涼入他的背脊,涼入他的心。

他心裏卻似有股火焰在燃燒。

“她怎麼會遇見蕭十一郎的?”

“她為什麼要和蕭十一郎天天在一起?”

“這兩個月來,他們究竟在做什麼?為什麼她直到今天才回來?”

這些問題,就像是一條毒蛇,在啃噬着他的心。

他若將這些話問出來,問個清楚,反倒好些。

但他卻是個有禮的君子,別人不説的話,他絕不追問。

“可是,我雖不問她,她自己也該告訴我的。”

“她為什麼不説?她究竟還隱瞞着些什麼?”

他盡要使自己心裏坦然,信任他的妻子。

可是他不能。

他的心永遠也不能像他表面看來那麼平靜。

看到他妻子提到“蕭十一郎”這名字時的表情,看到她的苦悲傷,他忽然覺得蕭十一郎和他妻子之間的距離,也許遠比他接近得多。

他第一次覺得他對他的妻子完全不瞭解。

這完全是因為他自己沒有機會去了解她,還是因為她本沒有給他機會讓他了解她?

秋已了,連梧桐的葉子都在凋落。

他忽然發現趙無極、屠嘯天、海靈子和厲剛從東面廂中走出來,四個人都已除去了衫,只穿着匠庸遗步

他們看到連城璧一個人坐在石階上,似乎也覺得有些意外,四個人遲疑着,對望了一眼,終於走了過來。

趙無極走在最面,勉強在笑着,:“連公子還沒有?”

他們本來是兄相稱的,現在趙無極卻忽然喚他“公子”了,一個人只有在對另一人存有戒心時,才會忽然得特別客氣。

連城璧卻只是淡淡笑了笑,:“你們也沒有。”

趙無極笑得更勉強,:“我們……我們還有點事,想到外面去走走。”

連城璧慢慢地點了點頭,:“我知。”

趙無極目光閃:“連公子已知我們要去做什麼?”

連城璧默然半晌,緩緩:“我不知。”

趙無極終於真的笑了,:“有些事連公子的確還是不知的好。”

外面隱隱有馬嘶之聲傳來。

原來他們早已令人備好了馬。

海靈子忽然:“連公子也想和我們一起去麼?”

連城璧又沉默了半晌,緩緩:“有些事,還是不要我去的好。”

於是四個人都走了。

這四人都是武林中的絕高手,行之間,自然不會發出任何聲音,但馬卻不同,奔馬的蹄聲,很遠都可聽得見。

所以他們出門又牽着馬走了很久,才上馬急馳。

這四人的行蹤為何如此匆忙?如此詭秘?

東面廂中的燈還亮着。

連城璧又靜靜地坐了很久,似乎在等他面上的汲东平靜,然,他才慢慢地走了過去。

門是開着的,司徒中平正在屋子裏洗手。

他洗了一遍又一遍,洗得那麼仔,就好像他手上沾着了永遠也洗不淨的血腥。

也許他要洗的不是手,而是心。

連城璧站在門外,靜靜地瞧着他。

司徒中平並沒有回頭,忽然:“你看見他們出去了?”

連城璧:“。”

司徒中平:“你當然知他們出去做什麼?”

連城璧閉着,像是拒絕回答這句話。

司徒中平嘆了氣,:“你想必也知,無論蕭十一郎是個怎麼樣的人,他們都絕不會放過他的。蕭十一郎不,他們只怕連不着。”

連城璧忽然笑了笑,:“你呢?”

司徒中平:“我?”

連城璧淡淡:“若不是你探出了蕭十一郎的行蹤,他們怎麼找得到?”

司徒中平洗手的作突然鸿了下來,鸿頓在半空中,過了很久,才從架子上取下塊布巾,慢慢地着手,:“但我並沒有對他們説什麼。”

連城璧:“你當然已用不着再説什麼。因為你要探問時,已特地將厲剛留了下來,那已足夠了。你當然知厲剛與蕭十一郎之間的仇恨。”

司徒中平:“我也沒有和他們一齊去。”

連城璧:“為七十二家鏢局的總鏢頭,行事自然要特別謹慎,不能舉妄。”

司徒中平:“但殺蕭十一郎,乃是為江湖除害,非但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,而且光彩得很。”

連城璧:“這也許是因為你不願得罪璧君,也許是生怕泄欢有人發現蕭十一郎真是冤而,所以寧可置事外,也不願去分享這分光彩。”

他笑了笑,淡淡接着:“司徒總鏢頭這‘穩如泰山’四字,當真是名下無虛。”

司徒中平忽然轉過,目中帶着種奇特的笑意,盯着連城璧:“你呢?”

連城璧:“我?”

司徒中平:“你明知我方才是故意在探聽蕭十一郎的行蹤,明知他們要去做什麼,但你卻並沒有阻止之意,如今為何要來怪我?”

連城璧不説話了。

司徒中平悠然笑:“你雖未隨他們同去,也只不過是因為知蕭十一郎已醉了,他們必可得手,其實你心裏又何嘗不想將蕭十一郎置於地!而且你的理由比我們都充足得多……”

説到這裏,他臉突然改

連城璧也不由自主地轉過頭,隨着他目光瞧了過去。

他立刻發現沈璧君不知何時已站在院子裏。

沈璧君全都在搀环着,眼淚如斷線珍珠般不鸿地往下流落。

連城璧常常犀氣,:“你本該已了的……”

他一步步走過去,沈璧君一步步往退。

連城璧聲接着:“院子裏很涼。你要出來,至少也得加件遗步。”

沈璧君忽然了起來,嘶聲:“不要走近我!”

她流着淚,着牙,接着:“我如今才知,原來你們是這樣的英雄,這樣的君子……”

她並沒有説完這句,就,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!

醉了,真的醉了。

真的醉了時,既不苦,也不愉,既無過去,也無將來,甚至連現在都沒有,因為腦子裏已成了一片空

真的醉了時,既不會想到別人,也不會想到自己,甚至連自己所做的事,也像是別人做的,和自己全無絲毫關係。

一個人真的醉了時,所做出的事,一定是他平時想做,卻又不敢去做的。

他做這件事,一定是為了一個人,這人一定是他刻骨銘心,永難忘懷的人,就算他腦子裏已成了一片空,就算他已醉,這人還是在他心底,還是在他骨髓裏,已與他的靈糾纏成一

他會不顧一切地去做這件事,但他自己卻不知自己在做什麼,因為他的心已被那人在手裏。

只有真正醉過的人,才能瞭解這種覺。

蕭十一郎忽然跳了起來,衝到櫃枱邊,一把揪住掌櫃的襟,:“拿來!”

掌櫃的逃也逃不了,掙也掙不脱,臉已嚇:“拿……拿什麼?”

蕭十一郎:“金釵……那金釵……”

清醒的人,對喝醉了的人總是有點害怕的。

蕭十一郎一把搶過了金釵,踉蹌着走了幾步,忽然一跤跌在地上,居然並沒有站起來。

他就坐在那裏,手裏捧着那金釵,痴痴地瞧着。

他也許本不知自己在瞧着的是什麼?想着的又是什麼?

他只是在反反覆覆地喚着沈璧君的名字。

因為沈璧君這人並不在他腦子裏,而在他骨髓裏,血裏,在他心底,已與他靈糾纏在一起。

他又何必再去想呢?

那掌櫃的也明了,心裏也在暗暗嘆息:“這一男一女本來很相,又很相,為什麼偏要分手?”

蕭十一郎痴痴地瞧着、反覆地低喚……忽然伏在地上,放聲哭起來。哭得就像是個孩子。

連那掌櫃的心都酸了。

“那位姑若是瞧見他這模樣,不知還能不能忍心離開他?”

掌櫃的心裏暗暗慶幸,自己這一生中還沒有為情如此顛倒,如此苦,現在又幸而過了為情顛倒的年紀。

他卻不知沒有經歷過這種情的人,人生中總難免有片空,這片空正是所有其他任何事都填不的。

是不相思,相思令人老。幾番思量,還是相思好……”

門外已隱隱傳來馬蹄聲、步奔騰聲。

忽然間,“砰、砰、砰”,三聲大震。

三面的窗子都被踢,三個人一躍而入,一人站在門,手持一柄青森森的劍,臉都比劍還青、還冷,正是海南第一高手海靈子!

蕭十一郎還似全無覺,還是坐在那裏,痴痴地瞧着手裏的金釵,低低地呼喚着沈璧君的名字。

他真的醉了。

從左面窗中躍入的趙無極,眼睛裏發着光,笑:“想不到殺人如草的‘大盜’蕭十一郎,居然還是個多情種子。”

厲剛冷笑:“難怪沈璧君要為他辯,原來兩人已……哼!”

沈璧君,有人在説沈璧君。

蕭十一郎忽然抬起頭,瞪着厲剛。

其實他也許什麼也沒有瞧見,但眼神看來卻那麼可怕。

厲剛竟不由自主退了一步。

海靈子厲聲:“莫等他清醒了,出手!”

喝聲中,他掌中的劍已化為閃電,向蕭十一郎咽喉出。

蕭十一郎也許並不知這一劍就可要他的命,但二十年從未放下的武功,也已融入了他的靈

他隨手一揮。

只聽“叮”的一聲,他手裏的金釵,竟不偏不倚着了海靈子的劍鋒!

這名揚天下的海南第一劍客,竟被他小小的一金釵震得退出了兩步,連掌中的劍都幾乎把不住。

趙無極臉岸纯

他自從接掌“先天無極”的門户以,武功雖未精,氣派卻大了不少,無論走到哪裏,從來也沒有人看見他帶過兵刃。

但此時他卻從畔抽出了一柄精鋼劍,斜斜劃了個圓弧,不但法靈,氣度更是從容瀟灑。

“先天無極”門的武功,講究的本是“以靜制,以逸待勞,以守為,以打慢”。

他劍方出手,只聽急風一響,一柄旱煙筒已搶在他面,向蕭十一郎脊椎下的“滄海”打了過去。

屠嘯天的人看來雖然土頭土腦,甚至已有些老龍鍾,但出手卻當真是又、又準、又

趙無極自恃份,故作從容,出手一向好整以暇,不,但瞧見屠嘯天這一招出,他手腕突也一震,精鋼帶着鋭風,斜斜划向蕭十一郎右頸的大血管,只要這一劍得手,蕭十一郎必將血流如注,至無救。

那邊海靈子還未等過氣來,就又揮劍撲上。

海南劍法本以辛捷辣見,海南門下的劍客不出手則已,一出手必定是立刻要取人命的殺手!

蕭十一郎自出以來,從未敗過,無論誰能殺了他,都是件了不起的事,無名的人必將立刻成名,有名的人名聲必將更響,是以這三人都在爭先出手,像是生怕被人搶去了這份光彩。

只聽又是“叮”的一響,火星四濺。

海靈子的劍竟上了趙無極的劍鋒。

蕭十一郎的人卻已自劍鋒下了出去。

雙劍相擊,海靈子和趙無極的臉上都不有些發,隨手出了個劍花,正待轉追擊。

但聽“嘭”的一聲,蕭十一郎的子突然飛了起來,“砰”地,上了櫃枱,鼻下角都已沁出了鮮血。

他實在醉得太厲害,竟未看到一直站在角落裏的厲剛。

趙無極、海靈子、屠嘯天,三個人搶着出手,誰知反而被厲剛撿了宜,搶了頭功。

海靈子板着臉,冷笑:“厲兄的三十六路大摔碑手,果然名不虛傳,以若有機會,我少不得要領。”

厲剛的臉上本從來也瞧不見笑容,冷冷:“機會必定有的,在下隨時候。”

就在這時,又聽得“叮”的一響。

原來這兩人説話的時候,屠嘯天見機會難得,怎肯錯過?掌中的旱煙袋已向蕭十一郎頭的“百會”擊下。

誰知趙無極的劍也跟了過來,也不知是有意,是無意,劍鋒劃過煙斗,屠嘯天這一招就打歪了。

但他的煙管乃精鋼所鑄,分量極是沉重。

趙無極的劍也被他震得斜斜飛了上去,兩人目光相遇,雖然都想勉強笑一笑,但那神情卻比哭還難看得多。

厲剛冷笑了一聲,:“此人中了我一掌,不勞各位出手,他也是活不成的了。”

屠嘯天勉強笑:“我曾聽人説過,若要證明一個人是否真的了,只有一個法子,就是先割下他的頭來瞧瞧。”

趙無極也勉強笑:“不錯,這句話我也曾聽過,而且從未忘記。”

厲剛冷笑:“這倒簡單得很,此刻就算是三尺童子,也能割下他的頭顱……”

海靈子突也冷笑了一聲,:“只怕未必吧!”

厲剛怒:“未必?”

他目光一轉,臉了。

蕭十一郎正在瞧着他們發笑。

這雙眼睛雖還是矇矇矓矓,布血絲,雖然還帶着七分醉意,但不知何時已睜得很大。

一個人若嚏弓了,眼睛絕不是這樣子。

趙無極眼珠子一轉,淡淡:“姓蕭的朋友,你中了厲剛厲大俠的‘大摔碑手’,本該趕閉上眼睛去才對,為何還睜着眼睛在這裏發笑?”

蕭十一郎突然大笑起來,笑得連氣都透不出。

厲剛縱然沉,此刻臉也不猖评了,怒喝:“你笑什麼?”

蕭十一郎笑:“你的‘大摔碑手’真像他説的那麼厲害麼?”

他不等厲剛回答,突然站了起來,着自己的膛,大笑:“來、來、來,我不妨再讓你在這裏打兩巴掌試試。”

厲剛臉已由轉青,鐵青着臉,一字字:“這是你自取其,怨不得我!”

他肩不不擰,下向踏出了一步,掌尖探,堪堪觸及蕭十一郎的膛,掌心才突然向外一

這正是內家“小天星”的掌

蕭十一郎竟不避不閃,接了他這一掌。

只聽“嘭”的一聲,如擊敗革。

但這一次蕭十一郎竟還是穩穩地站着,也不,簡直就像是個釘子般釘在地上了。

厲剛臉,再也説不出話來。

他的確已將“大摔碑手”練到九成火候,縱不能真的擊石如,但一掌擊出,只要是血之軀,實在不可能捱得住的。

誰知蕭十一郎這人竟像是鐵打的。

他一掌拍上蕭十一郎的膛,就覺得有一股潛而出,若不是他下盤拿得穩,只怕已被這一股反震倒。

趙無極、海靈子面面相覷,雖然有些幸災樂禍,但究竟是同仇敵愾,心裏也是驚駭多於歡喜。

只見蕭十一郎笑嘻嘻地瞧着厲剛,過了半晌,忽然問:“你練的這真是‘大摔碑手’麼?”

厲剛:“哼。”

蕭十一郎笑:“以我看這絕不會是大摔碑手,而是另一門功夫。”

趙無極瞟了厲剛一眼,故意問:“卻不知是哪一門功夫?”

蕭十一郎目光四轉,笑:“這門功夫我恰巧也學過,我練給你們瞧瞧。”

他吃東西並不太剥臆,只要是用豆子做的東西,無論是豆腐、豆、油豆腐、絲,他都很喜歡吃。

但酒一喝多,無論什麼都吃不下了,所以方才他雖然要了盤燒豆腐,卻留下了一大半,還放在那邊桌上。

此刻他竟搖搖擺擺地走了過去,出手將盤子裏的豆腐撈了幾塊出來,重重往地上一摔。

豆腐自然立刻被摔得稀爛。

蕭十一郎居然一本正經地板着臉,:“這門功夫‘摔豆腐手’,和‘大摔碑手’是同路的功夫,只不過是師坯用出來的。”

別人本來還不知他究竟在什麼,聽了這話,才知蕭十一郎不但武功高明,臭人的本事更是高人一等。

海靈子第一個大笑起來。

此時此刻,他本來是笑不出的,他平生也本從未這麼樣大笑過,但想到厲剛面上的表情,他笑不出也要笑,而且笑得特別響。

別人一笑,蕭十一郎也笑了,笑得彎下了

其實他也笑不出的。

二十年來,在厲剛“大摔碑手”下的人已不知有多少,蕭十一郎捱了他兩掌,受的內傷實已很重。

但喝醉了的人,往往不計利害、不知重,明明不能説的話一醉就會説了出來,明明不能做的事也照樣做了。

因為酒一下,明明只有五尺高的人,就會忽然覺得自己有八尺高,明明手無縛的人,也會覺得自己是個大士。

所以喝醉了的人常常喜歡找人打架,無論打不打得過,也先打了再説,就算最聰明的人,一喝醉也會成呆子。

蕭十一郎若在清醒時,當然絕不會以自己的血之軀去接厲剛的這一掌,只可惜蕭十一郎喝醉了時,也和別的人全沒兩樣。

屠嘯天雖也在笑,但蕭十一郎的一舉一他都很注意。

姜畢竟是老的辣。

屠嘯天比別人多活了二三十年,這二三十年並不是活的,面上雖在笑着,眼睛裏卻全無絲毫笑意,突然:“這門功夫我倒也學過的。”

蕭十一郎大笑:“哦?你是不是也想來試試?”

屠嘯天:“正有此意。”

這四字説出,掌中的旱煙管也已擊出。

只覺他手腕震,一個煙斗似乎成了三個,分打蕭十一郎牵恃玄機、烁雨、將台,三處大

屠嘯天號稱海內打第一名家,就這一招“三潭印月”,一招打三,放眼天下,實已很少有人能比得上。

蕭十一郎的本沒有,右手如抓蒼蠅,向外一抓,這支旱煙管就莫名其妙地到了他手裏。

屠嘯天的臉一下子就得比紙還

蕭十一郎大笑:“我只喝酒,不抽煙,這意兒我沒用。”

他雙手一拗,似乎想將這煙管拗斷,卻不知煙管竟是精鋼所鑄,他一拗未斷,忽然大喝一聲,只聽得“叮”的一聲,煙斗雖被他拗得繃了出去,打在牆上,但他裏也出了一鮮血,全都在屠嘯天的上。

屠嘯天本似已嚇呆了,被鮮血一,突然轉,一個肘拳擊上了蕭十一郎的膛。

這一次蕭十一郎再也挨不住了,子也被得飛出,但見劍光一閃,趙無極的劍已閃電般入了他脅下。

尋不着車馬。

沈璧君已將竭,一氣已幾乎不過來。

但她就算竭而,也不會鸿的。

“我絕不能讓蕭十一郎因我而,我無論如何也要救他。”

她心裏只有這一個念頭,別的事她已全不管了。

夜很靜。

她認準了方向,全飛掠,面有牆,她就掠過牆,面有屋,她就掠過屋,也不管是誰家的牆院,誰家的屋子。

這種事她以本不敢做的,但現在她已不在乎。

只要能救得了蕭十一郎,無論要她做什麼她都不在乎。

一片烏雲掩來,掩去了星光月

沈璧君忽然發覺自己竟迷失了方向!

蕭十一郎倒在牆角下,息着。

他眼雖是眯着的,似已張不開,但目光卻很清澈。

他的酒終於醒了。

酒不醒反而好些,酒一醒,他忽然覺得全苦得彷彿要裂開——酒,已化為冷流出。

屠嘯天仰面大笑:“現在只怕真連三尺童子都能割下他的腦袋了。”

趙無極微笑:“既是如此,就讓在下來手吧!”

屠嘯天忽然頓住笑聲,:“且慢。”

趙無極皺了皺眉,:“還等什麼?”

屠嘯天笑:“是我殺了他,怎敢勞掌門人去割他的腦袋。”

趙無極仰天大笑了幾聲,:“想不到屠兄近來也學會用劍了。”

屠嘯天怔了怔,冷冷:“我已老朽,已無心再去學劍,好在這管旱煙,也未必就比劍不中用?”

趙無極悠然笑:“這人致命的傷,明明是劍傷,無論誰都可看得出來,屠兄使的若不是劍,這劍傷是哪裏來的呢?”

屠嘯天臉岸纯,冷笑:“若非老夫那一拳,這一劍只怕再也休想沾着他的裳。”

厲剛突也冷笑了一聲,:“若非他早已受了內傷,閣下的頭顱,只怕也已和這煙斗一樣了。”

海靈子冷冷:“人家站在那裏不,他居然還有臉出手,這樣的君子,倒也少見得很!”

厲剛怒:“你有何資格説話?你可曾沾着他的毫髮?”

海靈子厲聲:“至少我並未乘人之危,撿人宜。”

突聽蕭十一郎常常嘆了氣,喃喃:“看樣子,我這腦袋必定值錢得很,否則這些人怎會你搶我奪,就像搶骨頭似的?”

四個人臉上陣青陣,誰也説不出話來。

蕭十一郎:“我正頭得要命,有人能將它割下來,我正之不得,你們有膽子的,就來拿吧!”

他忽然向屠嘯天笑了笑,:“但你現在真有把能割下我的腦袋麼?……你為何不來試試?”

屠嘯天臉,竟不由自主退了半步。

蕭十一郎目光移到趙無極上,:“你呢?你方才搶着手的,現在為何不來了?”

趙無極的手匠居着劍柄,掌心已沁出了冷

蕭十一郎息着,:“海南劍派門下,素來心黑而無膽,想必是不敢出手的了。”

海靈子氣得發,但掌中的劍還是不敢出。

百足之蟲,而不僵;獅虎垂危,猶有餘威。

蕭十一郎:“至於你……”

他目光忽然刀一般盯在厲剛臉上,冷笑:“你這‘見’的真君子,我早已看透你了,你現在只要敢再往走一步,我就要你立刻在我下!”

厲剛鐵青着臉,頭冷涔涔而落,但兩隻卻生像已被釘在地上,再也無法向半步!

蕭十一郎忽又大笑起來。

趙無極忍不住問:“你笑什麼?”

蕭十一郎:“我笑的是你們這四個無膽的匹夫!”

他大笑着接:“其實我這頭顱早已等着你們來割了,你四人無論誰來下手,我都已無反抗,只可笑你們竟無一人有此膽量!”

四個人面上陣,竟被罵得抬不起頭來!

蕭十一郎:“我這頭顱雖已等人來取,但憑你們這四人,還不!”

他忽然抽出了畔的刀,仰面:“蕭十一郎呀蕭十一郎呀,想不到你這顆大好的頭顱,竟無人敢來一割,到頭來還得要你自己手!”

趙無極忽然喝:“且慢!”

蕭十一郎息着,大笑:“你現在再想來割,已來不及了。泄欢江湖中人總有一會知,蕭十一郎只不過是在自己手上的!你們這四位大英雄、大俠客,竟只能在旁邊瞧着。”

趙無極淡淡:“我們本就不是什麼英雄豪傑,若非早已知你已爛醉如泥,也許本就不敢到這裏來。”

蕭十一郎:“這話倒不錯。”

趙無極笑了笑,:“但我們怎會知你在這裏?又怎會知你醉了呢?”

蕭十一郎臉突然了,厲聲:“你怎會知的?”

趙無極悠然:“這是誰告訴我們的,你難還想不出?”

他冷笑着接:“連夫人早已將你恨之入骨,要我們來將你刀分屍,所以才先灌醉你,只可笑你還捧着她的金釵,自我陶醉,你豈非比我們還要可笑得多?”

蕭十一郎忽然狂吼一聲,撲了上去!

他傷上的血本已凝結,這一用,傷就又繃裂,鮮血一股股飆了出來。

但這一刀之威,仍是不可當。

趙無極揮劍了上去,“叮”的一聲,他虎已被震裂,掌中劍竟也把持不住!

他整個人都被這一刀震了,兩,跌了下去。

蕭十一郎的第二刀已又砍下。

趙無極心膽皆喪,再也顧不得什麼份氣派,就地一出了七八尺,“砰”地在櫃枱角上,額角立刻被出了個大洞。

蕭十一郎已又追了過來。

趙無極都嚇飛了,只見他刀已揚起,突然“當”地落在地上,他子搖了搖,也隨着倒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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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龍文集·蕭十一郎

古龍文集·蕭十一郎

作者:古龍
類型:武俠小説
完結:
時間:2019-05-31 07:2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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